公爹笑道，“咱家以前窮，她那些兄弟都不來往的，哎，你跟春來結婚的時候不是來過嗎？什麽都東西都沒帶，就拿了幾個雞蛋，還來了一大家子，又吃又拿的，你娘一氣之下就不理她們了， 這幾年大家都做了點事，也賺了些錢，手頭闊綽了，這不又開始來往了嗎？”

婆婆把大塊大塊的肉從油鍋裏夾了起來，放到臉盆裏，裝滿了整個臉盆，喜笑顏開的說道，“這肉真香，哎呀，幾年前，做夢也不敢想，還會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，這政府好了，大家就都好，呵呵。以前你想搞一分錢都很難，現在多好，春來一個月賺的比在煤礦時半年賺的還多，唉，現在哪，就是還差個孫子，要是能有個孫子，我這輩子就真的很知足，沒有任何的遺憾了。”

春來心中一凜，看了眼秋菊，秋菊忙把眼神避開，低下了頭。春來嘆了口氣，這願望他恐怕真的很難實現了。

公爹忙說道，“你怎麽又把話給繞回來了？這事不是說好了，過幾天再來講嗎？趕緊的做你的事吧。“婆婆瞪了他一眼，小聲嘀咕道，“我還不是為了你們老李家？想著給春來他們一點壓力，這樣，他們也能上點心。”

吃完晚飯，婆婆拉過春來仔細的叮囑了一番，“這回，你真得好好的管管你那媳婦，不能再由著她了，她要是咱老李家的人，就得為咱老李家生個孫子，女人生孩子，天經地義的事，沒什麽好害怕的，她要真生不出，那也就怪不得咱們了。以前還看在她能賺錢的份上，不跟她計較，現在你賺的錢比她還多了，天下的女人又不只她一個，你就是在外頭找個女人給你生，那也得生，知道不？”

春來苦笑了聲，這事，還真由不得自己。不過，說起在外頭找個女人生。這倒似乎不是什麽難事。

秋菊緊張的坐在床上，這房間她已經有段時間沒住了，感覺有些陌生。

春來走進房間緩緩把門關上。小聲說道，“還沒睡呢？天氣冷了，多蓋點被子，再拿一床被子出來吧？”

秋菊有些驚恐的看著他，幾個月沒住一起。發現春來更有魄力了些，忙縮到床頭，用被子包好身子。

春來從櫃子中拿了床被子出來，放到床上，柔聲說道，“再蓋一個吧。別受涼了。”

秋菊小聲問道，“那，那你呢？你不怕冷嗎？”

春來笑了笑。“沒事，我身體好著呢，有一個被子就夠了，放心吧，我還是跟往常一樣。打個地鋪就好了，你早點睡。明天還要早起呢，明天有客人要來，說不準你也得幫忙幹點活了。”

秋菊靠在床上，有好些日子沒見了，似乎有些話想說，“剛剛你娘跟嘮叨些什麽呢？神神秘秘的？”

春來鋪好床，坐到被子中，“還不是要咱生孩子那事？還是不說了吧，不過，說真的，我確實有些好奇，你怎麽會……我是說怎麽會不跟自己男人睡一起呢？你說咱這像啥夫妻哪？”

秋菊楞了楞，也許是實話該說清楚了，不過，如果現在說出來，春來肯定會很驚訝，還不知道會用什麽樣的眼光來看待自己，農村人最重視過年，還是等過了年再挑明好點。“這事等過了年我會跟你說清楚的，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，我承認，是我自私了，不過，我有我的理由，放心吧，等過完春節，我一定把什麽都告訴你。”

春來越發的好奇起來，難道秋菊真的背叛了自己，跟羅志軍好上了？還是外頭的傳說是真的，秋菊跟羅志軍是從小青梅竹馬的好朋友，而且好多年前就私定終身了？要是這樣，自己豈不是當了好些年的傻瓜？這種事換成哪個男人也受不了哪，“秋菊，我問你一件事，你要老實回答我，你跟羅志軍，你們是不是早就好上了？我是說你還在娘家的時候。”

秋菊心中一凜，他怎麽會知道？“你哪聽來的？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娘家的時候就好上了，不過，我敢保證，到目前為止，我，還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，這事說來話長，不是我一時間就能說的清楚的，你再等等吧，我會跟你說清楚的。”

春來一夜都輾轉反側著，他很想知道秋菊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，想弄清楚原委，但是又害怕弄清楚，怕會說出讓他不想接受的話來。

第二天是大年夜，婆婆娘家好些年不來往的親戚一窩蜂都來了，手裏還帶著禮物，每個人都顯得興高采烈的，一個勁的羨慕著秋菊婆婆有這麽能幹的兒子、媳婦，當然，也不忘了提一句，廠裏是否缺人手，需要的話，自己家有的是老力。

婆婆喜笑顏開的盡量答應著人家，“沒事，這事呀，就交給春來跟秋菊吧，他們兩都是廠裏的主任，是不是啊，春來？你們廠不是活多嗎？過了年帶幾個去唄？”

春來總在想著秋菊的話，有點心不在焉的，也沒什麽心情，木訥的回應著，“哦哦，知道了，再說吧，現在還不需要呢，需要的時候一定帶他們進廠。”

吃飯的時候，秋菊準備了些紅包，分發給孩子們，也給了娟娟一個。

婆婆得空時還不忘了把娟娟拉到一旁，“你嫂子給你那紅包看了沒？有多少呢？”

娟娟從口袋裏掏出紅包打開看了眼，驚叫道，“哇，娘，我嫂子真舍得，三十塊呢，你看，我哥以前在煤礦的時候，一個月工資也才三十多。”

婆婆點了點頭，嘴裏嘀咕著，“要說呀，這秋菊對咱倒是不錯，她也不記恨以前老是打她，這樣我也安心了，瞧她對咱家這股子勁，她應該不會有別的什麽心思，就是，唉，怎麽到現在還不給咱家生個一男半女的。”

一說到這話，娟娟就覺有壓力，趕緊找借口溜開，道，“娘，你又在念什麽經呢？我要去玩了，不跟你說了。”

婆婆笑罵道，“這死妮子，就知道向著她嫂子。”

年初一是到婆婆娘家給親戚拜年，一大早的，婆婆便做好了年糕，春來到門口放了掛鞭炮，回屋裏吃了早飯，便拿著東西準備出門，春來跟秋菊也準備了紅包，打算給那些昨天沒有過來吃飯的親戚家的孩子，好讓婆婆長點面子。

婆婆看到東西覺著有點多，有些不甘心的說道，“你瞧瞧，昨天他們到咱家來，就帶了點指甲大的東西，咱給他們買這麽好的？這都什麽？臘鴨、香腸？香菇呢，還有木耳？哪要這麽豐盛？以前人家到咱家來拜年，最多就帶一塊年糕，要麽就是半斤餅幹。不需要這麽多的，隨便拿點就是了。”

秋菊笑道，“時代不同了，以前大家的日子不都這樣嗎？既然去了，就拿點好的吧，你不也好多年沒回娘家了？那還有不少親戚呢，給多點沒關系，過年的，不就圖個熱鬧嗎？”

婆婆擺了擺手，看了眼春來手中的一疊紅包，叫道，“哎，話不能這麽說，各有各的一個家，咱家再有，那也是咱家的。我說，昨天秋菊就給了紅包了，今天還給？哎，秋菊，你昨天給他們封的紅包封了多少錢？”

秋菊想了想說道，“不多，每個就五塊。”

“啥？五塊？”婆婆眼睛瞪的老大，“他們來了那麽多的人，給娟娟的紅包才封了五毛錢，哼，要是不問你，我也還覺得過的去，以前都是封個五分、一毛的，今年算多了，可沒想到，你那麽大手筆，竟然封五塊？”

秋菊楞了楞，也對，封的時候竟然沒請教下這的規矩，不過，都送出去了，還能怎麽樣？“那些不都是你娘家人嗎？有什麽關系？”

婆婆隨即叫道，“什麽娘家人？有錢的時候就是娘家人，以前咱家窮的時候，有誰把咱當成過親人？避都避不急呢，哼，我看哪，今天不能再封紅包給他們了，這些東西也不用拿這麽多，拿一半就好了，剩下的，秋菊，你給你爹娘拿過去，不是說了要去給他們拜年的嗎？省得到時買了。”

秋菊想了想也對，過年就圖個熱鬧、開心，東西不在多，人情到就好。便依了婆婆，把東西拿了一半出來，準備還是到那個所謂的娘家去一趟，既然老韓都親自來叫過了，不去也說不過去。況且，他們跟羅志軍還是一個村子的。

到婆婆娘家拜完年，初二是在自己家過，吃過早飯，村裏的人慢慢走了過來，有些是在廳堂編制藤椅的，有些是想過了春節出去找活幹的，各自抱著自己的目的聚集到了秋菊家。

婆婆把桌子上的菜熱了熱，又端了些糖果、瓜子出來，給大家吃。反正過年都做了滿大桌子的菜，幾餐也吃不完，冷了就熱熱再吃便是。

春來心裏有點煩悶，便跟幾個人在廳堂擺開桌子打牌，一直打到了晚上十二點。家裏天天都有村裏的人過來，農村就這點好，鄰居們都很隨便，湊到一起熱熱鬧鬧的，打牌、聊天，在誰家碰上了，就在誰家吃。反正大過年的，每個人家裏都準備了一大桌，夠吃好幾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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